一句看到了，把獨孤三修嚇了好大一跳。獨孤三修之前問過陳羲的年紀，所以對於陳羲能有如此的修為境界一直十分震撼。聽到陳羲說出這句我看到了，他算了一下，當時陳羲就算已經出生了，卻也不過是個還在繈褓之中的嬰兒。

“你……就算看到，怎麽會記得？”

獨孤三修忍不住問了一句。

陳羲笑了笑道：“我的靈魂稍稍有些特殊，嬰兒時候已經如成年人一樣強壯，所以記憶很早。這也是為什麽我對鴉有些特殊能力的緣故，林器乘看重的也正是我這種能力。”

獨孤三修恍然，也沒有繼續深問。他是一個很有分寸的人，知道每個人都有秘密不能隨便說的道理。他自己也有，又怎麽會去沒完沒了的探究別人的隱私。世界之大無奇不有，所以他也沒有在意什麽。陳羲的靈魂強大，林器乘曾經對他說過。所以聽到陳羲解釋，他反而覺得這是陳羲對自己的信任。

“怪不得。”

他點了點頭：“可惜了，那個時候你還能修行，不然的話應該能感知到那隕星上有什麽特殊之處。”

陳羲回答：“我那個時候雖然不懂得修行，但是我天生視力很好。所以看到那隕星上有很多繁覆的符文，所以……十之七八便是你推測的那樣，是那隕星上的氣息引起了林驥麟的註意。”

獨孤三修道：“好奇害死人啊。”

陳羲嗯了一聲，關於獨孤家的事關於皇族的事，陳羲知道的已經不少了。之前聽獨孤三修說了聖皇和國師的事之後，陳羲心裏隱隱之間有個很大膽也很荒謬的猜測。只是這個猜測太離奇了，就算說出來也沒有人相信。可陳羲堅信這個世界上那些大修行者有著極為強大的能力，比如鴉首，創造了鴉那麽變態的東西。

他的推測雖然荒誕離奇，可是未必不是真相。

就在他們兩個在馬車上說著這些事的時候，在數萬裏之外的天樞城裏也發生了一件怪事。

只是這件怪事發生的太隱秘，就連城中那些洞藏境的大修行者都沒有察覺。這見怪事發生在皇宮懸空島之上，皇宮裏高手如雲，居然沒有一個人有一絲一毫的察覺。其實這件事在很久之前就一直在發生著，可是因為改變細微，不會引起任何人的警覺。

很多日子之前，從東方飛來一道流光，速度快的就連洞藏境的修行者都無法捕捉。這流光曾經引起天樞城裏不少人的註意，不少大高手騰空而起準備攔截，想看看那流光到底是什麽東西。只是流光速度太快了，縱然那麽多高手攔截，卻根本攔不下來。

有人說，那流光是一件自行出土的神器，因為某種緣故破土而出，看其威勢最少也是遠古大戰時期那些古聖所制作的神器。也許還是古聖之中的至強者所造，不然怎麽可能那麽多洞藏境的大修行者出手也無法攔截？

還有人說，那應該是一個強大無比的人隕落了。那流光就是這人的靈魂，正在尋找新的寄托之處。於是有人猜測，這流光若真的是某位至強者的靈魂，會不會是沖擊滿界境的時候遭遇了什麽變故？便是一道靈魂都那麽強大，若是肉身尚在的話，說不定是和國師一樣強大的存在。

其實修為不足的人都不能理解，同樣是洞藏境的修為，為什麽差距會那麽大。只有到了洞藏境的人才能體會，那細微之間就存在的巨大鴻溝。且不說洞藏九品每一品之間的差距，只說每一品之內，修為相差一絲那種差距就難以形容。洞藏境九品初期的高手可以橫掃九品之下，可是，面對洞藏境九品中階的修行者，一點兒還手的餘力都沒有。

這流光沒有人可以阻擋下來，所以那些大修行者才會懷疑，是否是一位洞藏境巔峰的大修行者隕落了。可是這樣級別的修行者，一旦隕落怎麽會這麽無聲無息？到了那個高度，隕落的話必然引起天地色變。

各種說法都有，但誰也解釋不清到底那流光會是什麽。流光在那麽多高手的眼皮子底下過去然後消失不見，自以為速度奇快的修行者還試圖跟上去看看流光所去何處，但是只一個眨眼就被流光甩開，一秒鐘都沒有就連蹤跡都看不到了。

所有人都以為那流光只是路過，誰也沒有看到沒有想到，那流光目標竟是皇宮懸空島，竟是在某個極隱秘安全的地方的某具身軀。

……

……

林器乘還是如以往那樣，每天都會來看看被冰凍的神皇。他可以看到父親的身體，但是無法靠近也無法去感觸。當初國師以超絕的修為之力在這冰室裏留下了一層法陣，以林器乘的修為根本就不可能破開。莫說是他，便是天樞城裏所有的高手加起來，也未必能破開。就算能，林器乘也不敢去那樣做。

以國師做事之狠戾，誰也不敢保證這法陣裏有沒有什麽反噬之力。一旦有，誰承受的起？

林器乘每天來看看，只是不想讓自己始終生活在那種陰影之下。他心裏其實很清楚，自己的父親根本就沒有打算把皇位傳給他。而是想傳給那個如今在皓月城裏也已經號稱聖皇的林器平，不僅如此，父親應該還為林器平準備更多更多的東西。

因為父親是知道無盡深淵的秘密的，也知道更多的秘密。而這些秘密，林器乘不知道。

到了現在，林器乘對於自己的處境已經無比的清楚。他不過是國師為林器平安排的一個傀儡而已，如今淵獸危機爆發，林器平如果不是忍不住了在皓月城稱帝的話，那麽天下人看著誰？自然看著的是在天樞城裏做聖皇的林器乘！

等到淵獸的危機被平滅，又或者淵獸把人給平滅掉的時候，有著深厚準備的林器平無疑可以成為新的聖皇或者離開這個地方。林器平手裏攥著三十六聖堂將軍大軍的絕大部分，而且還握著很多皇族不為人知的秘密。相比之下，林器乘什麽都沒有。

所以他不想讓自己在把勇氣丟了……曾經，在林驥麟活著的時候，林器乘就不敢看林驥麟的眼睛。現在，林驥麟已經變成了一個活死人，他每次來看依然都會覺得心裏發寒。這位父親的手段，給他們這些兒子每個人心裏都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。

所以他每天都來，讓自己在勇於面對這個世界之前，先勇於面對自己的父親。

“你一定想不到，你安排了那麽多之後，大楚還是亂了。你也更不會想到，你不遺餘力維護著的帝國正在崩塌，而促使這個帝國崩塌的原因不是你最看不起的我，而是你最看得起的兒子林器平。有時候我都替他覺得可惜……替你覺得不值。”

林器乘遠遠的看著冰床上的那具身軀，聲音很輕的說話，而且說話的時候嗓音還在微微發顫。這麽多年了，他還是沒能完全克服心裏對父親的懼怕。

“如果他夠聰明，完全可以按照你的安排而得到一切。如果他不在皓月城裏稱帝的話，那麽只需要等天下人把我罵死，他就能順理成章名正言順的成為聖皇。而我，因為無法解決淵獸的危機，無法維持這個帝國，無法扛住皇族的威儀而被億萬人唾罵，我會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……而他，可以在所有人無比殷切的希望之中成為領袖。”

林器乘苦笑：“你自己也沒有想到吧，我的父親。”

他說著話，眼神在林驥麟的身軀上，可是他卻看不到林驥麟身軀裏的變化。

那天，他也看到了那流光從東方而來，他也試圖捕捉攔截，就好像當年他父親林驥麟好奇那顆隕星是什麽一樣而出手。不同的是，林驥麟攔住了那顆隕星，而他攔不住那道流光。

林器乘更不會想到，那流光和當初那顆隕星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……因為那道流光，是從東海而來，是從半神勾陳手裏而來。那流光不是別的什麽東西，正是一顆白色的棋子。如今這顆白色的棋子就停留在他父親的心臟位置上，因為他的父親無心……

即便林器乘的修為已經很強，但他連國師留下的法陣都不敢去破開，也不能去破開，更何況那是勾陳的東西。

他自言自語，完全想不到他父親的身體正在發生著微妙的改變。

很可惜的是，他請來了獨孤三修觀察過林驥麟的身軀，但是林驥麟沒有告訴他聖皇無心。而事實上，最先感受到聖皇無心的不是他的母親聖後，而是勾陳。

那天隕星墜落，林驥麟出手，想看看那強大的隕星裏到底藏著什麽秘密。可是林驥麟想不到那隕星裏居然藏著一個他惹不起的存在，於是他敗了。在勾陳出手的那一刻，勾陳就已經差距到了林驥麟沒有心臟。對於一位洞藏境巔峰的修行者來說，居然無心，這是很難理解的一件事。

就連勾陳一時之間都沒有搞明白，所以勾陳始終都沒有把這件事這個人忘記。在勾陳逐漸恢覆了生機之後，他開始試圖找到答案。這答案，就在林驥麟的身軀裏。

東海

盤膝坐在那大蚌之上的勾陳微微皺著眉頭，手指捏著一個奇怪的法印。與此同時，林驥麟身體裏那顆白色棋子，不斷的將察覺到的東西反映回勾陳的腦海裏。勾陳正是靠著他灑出去的這些白色棋子吸收真元才逐漸恢覆的，這白色棋子是獨屬於他的強大功法。

從白色棋子反映回來的信息分析了很久，勾陳的臉色微微一變後自言自語道：“怪不得……只是沒有想到人類的修行者，居然有人能達到這種地步。或許真的是我小看了人類，我本以為遠古之戰後人類就會被桎梏，卻沒有想到人這種生物的發展進化能力居然這麽強……神啊，當初你創造了人類且對人類寄予厚望，或許正是因為如此吧。”

他長嘆一聲，臉色奇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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